临近年节，村头，冰溜的道上，一辆蓝色电动四轮车侧翻在路中间，上了岁数的男性车主躺在车旁，在寒风中痛苦的呻吟着。

不多时，老者身边汇集了不少附近的村民。起初，无人主动上前扶起老者，寒暄事由，只是在纷纷议论：

“谁把老人的车撞翻？见死不救，还逃逸，真缺德”。

“哎，眼看要过年了，肇事者估摸没有第三者在场，心一横走为上策”。

“我看不像，或许是他自己驾驶不慎摔倒的”。

“或许，也有这个可能……”

就在大家七嘴八舌谈论老人摔倒在地的种种猜想时，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快步走上前说：“咱们先把老人扶起后问问当时啥情况，别让老人继续躺在地上冻着，以防身体受到二次伤害！”小伙子说着就要伏下身去扶起老人。

“小伙子，你别扶，容易被讹诈。他正找不着肇事的主呢”，一位老妇人叫住了他。

听到这话，小伙子犹豫一下，但还是想上前扶起老人。

“别动！千万别动！小伙子你太年轻了，遇到这种事别冲动。网上流传像这样做好事反被讹诈的太多了”。

“对！”另一个中年妇女叭叭说道：“前不久，媒体上报道过一个老女人走路自己跌倒，讹诈好心救她的男子好几十万元呢，当事情被警方查清还好男人清白后，那老女人叫嚣发誓，说到死认定她当时是被那男子骑车撞倒的。这教训咱可要汲取呀！你要是把他扶起来，讹诈你怎么办，谁知这村头附近的监控好不好使，别浪费时间了。等警察来了再扶吧！”

在场的人一听这话，似乎觉得很在理。

“不妨咱们先报警，让警察来处理”，这时有人才想起报警。于是，那准备施救的小伙子主动拔打110求助！

时间在一分分消失，围观的村民依旧无动于衷。

大约十分钟后，躺在冰冷地面上的老者缓缓动了一下身体，想努力爬起来，试着几下都失败了，他艰难睁开双眼，发现眼前围观那么多人，痛苦地从喉咙中发出低低的声音：“求求你们把我扶起来，我好冷好痛呀”。那时室外的温度已达到零下32度。

围观的人开始有些骚动，一个中年男子冲他大声叫道：“谁知你咋回事啊，这马上要过年的，要是被你讹上了，那就倒八辈子霉了，这年节都无法过了。我们己报警了，你再多躺一会儿吧”。

“就是的，这年头，谁还敢扶起像你这样的，好心不得好报有的是……”，一个年轻的少妇挑逗似的附和一句。

“你们是好心人啊，求求你们了，我实在爬不起来……”，躺在地上的老人显得很无助。

少许，一位四十来岁的过路司机见到聚堆的人群和电动车现场，他似乎明白了什么。当他发现地上躺的是穿戴很臃肿，浑身有些脏兮兮的人，又听到有人说在等警察来处理。于是，年轻人当场甩了句“都躲远点，千万别去扶啊，以免粘上晦气！这社会的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”。说完，迅速离开现场，开车扬长而去。

不大会儿，寒风较先前大了起来，现场有人开始离开。这时，倒地老人似乎较先前清醒了许多，但还是不能自主爬起来，再次求助围观者，声音也较之前大了些：“我是自己摔倒的，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，伸伸手，快把我拉起来，我不是讹人的人，地上真的好冷呀……”

围观者显然麻木了，似乎视躺在地上的老者为空气，依旧流露出事不关己的嘻哈样子，着实让老者扎心。恰在这时，刚才匆匆离开后办事又折回现场的那小伙子，听到老人一番表白后，正要上前再次去扶。

忽然一妇女冲他骂一句：“X你妈的，他是你爷还是你爹，你就不怕被惹上官司，滚回家去”。小伙子听见是他妈妈在骂他，一下子站在原地木楞起来，傻傻地挠头！

现场的空气变得似乎凝固起来，围观的人群中陆续又走开了几个。“乡亲们，我真的是自己摔的，我不会讹人的，我儿子在城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。哎，现在的人都怎么啦”。

“都被坏人讹怕了！”未曾想，围观者几乎异口同声道。

“哎，造孽呀，造孽呀……”，老人痛苦道，身体开始强烈哆嗦起来。

十多分钟后，一辆警车呼啸而至，几名警察快速走下车来，围观者纷纷靠后回避。警察边询问边合力将老人扶起抬上警车，两名警察将老人电动车扶起后，已经发动不了了，便将车安置在一村民家，交待清楚并感谢后，驱车将老人送往市医院检查。围观者无趣地离开。天色开始慢慢暗了起来。

经医务人员检查后，好在老人身体并无大碍，只是当时受到惊吓和冻着了。民警考虑到老人岁数大，建议他住院观察，待身体完全恢复后再回家。性格倔强的老人始终不肯，随即民警想把老人送回家。

老人感觉自己的事已麻烦了警察，有些不好意思，便拿出手机想通知家人来接他，可不巧手机因长时间受冻自动关机了，试了几下也没能打开，一时显得有些懵。一民警提示老人提供家人电话号码帮助他联系，老人有些不好意思说他只记得他儿子的号码。于是，民警用自己的手机拔通了老人儿子的电话并把手机递给他，让他和儿子沟通。

老人的儿子在接听获悉情况后，十分尴尬说了句：“爹，原来躺在村口冰冷地面上的是你呀……”

作者简介：李宝，现供职黑龙江省五大连池市公安局三级高级警长、中国报刊副刊研究会会员、中国报告文学研究会会员、全国公安文联会员、五大连池市第九届政协委员、省作家协会会员、五大连池市文联作家协会常务副主席、省公安厅特约调研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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